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恻隐之心

    在人屋檐下,哪能不低头。
    厉妈骂得渴了这才放过女孩。于湘晴拿了冰箱里的冰块回到小房间,敷了半个多小时眼睛,听外面的动静好像是金主准备出门。
    她看镜子里的那双眼还是微肿,叹了声。
    走到外面的牧归年想起书房的一份文件没拿,回来和于湘晴打了个照面,瞬间看到她的肿眼。
    没错过厉妈一闪而过的惊慌,眼神颇冷:“厉妈,怎么回事?”
    厉妈支支吾吾立在楼梯口,她光顾着训小保姆,都没注意先生回头,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解释。
    “牧先生,是我受不住委屈,跟厉妈没关系。”于湘晴扬起笑容。
    杏仁眼变成了肿泡眼,牧归年愣了一下,她笑起来有点丑。
    等他拿好文件再下楼,于湘晴已经背好了书包朝门口走。
    她走到了阳光底下,T恤圆领露出后脖颈棍子形状的伤痕,发黑的颜色刺了牧归年的眼。
    “小保姆,以后上学跟我的车,放学自己回来。”牧归年拉开后车门,声音慵懒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歉意。
    “先生!”厉妈惊呼,却被牧归年冷扫了一眼,心里咯噔好多下,以往那些保姆不是被牧归年嫌弃,就是被她辱骂,稍让她有不顺心的辞退就好。凭什么于湘晴是例外?此时神情像吃土一样呕得慌,也只能瞠目恨瞪于湘晴上了先生的车。
    于湘晴没察觉什么,只觉得步行加公交很奔波,如果金主顺路能载她一程,能少很多麻烦。点头道了谢谢,上了副驾驶座。
    突然看到驾驶座的汪振,两人大眼瞪小眼。
    “是你!”
    “是你…”
    车里气氛微妙。
    汪振僵着一张脸,女孩跟牧归年什么关系,居然从一栋楼出来,看样子过夜了。女孩的姐姐当了替罪羊,女孩知道么。
    或者她知道了,选择卖身给牧归年?
    复杂又扫了眼于湘晴,这年头包养很常见。
    车窗倒映赶早班的人,还目睹两起摩托车撞小车,于湘晴想起姐姐有次也是赶着送她上学,被车撞伤的情形。于湘晴暗暗发誓,姐,我一定在你开庭期之前凑够一万块。
    后视镜于湘晴咬牙的表情落入正好抬头的牧归年眼中,蓦地觉得可爱,小姑娘想什么呢这么起劲。
    信息弹跳出来,这两天会议不多,后天上午应该能参加校友会。
    -
    距离上课还早,于湘晴被班主任吴老师叫去办公室。
    新闻说她姐犯罪人证物证俱全,牢狱之灾避免不了的,想到这,吴老师说道:“湘晴,你急用钱的事情我跟校长说了,有关你姐的新闻现在是铺天盖地,舆论考虑,校长不能隐藏捐款名义,帮你想了个留守儿童。”
    “老师,我不想捐了,您帮我和校长说一声吧。”她不怕被嘲笑是留守儿童,是姐姐开庭时间因为多加一个人证延后了,具体时间还不清楚,而她做保姆能挣上万,捐的钱归根到底是别人的钱,现在自己有能力挣,干嘛还麻烦别人。
    吴老师干笑了两声,还指望借捐款提升关爱学生的好老师形象,赢得校长青睐年底升个副主任的,这下可不能因为小穷逼坏她计划。
    “湘晴,你别犟,让大家帮你啊。”
    “吴老师,不是我犟,我目前做的兼职够请律师的,不用那么多同学捐钱,真的。”
    于湘晴越诚恳,吴老师越气,这种一举多得的好事,轻易放弃是不可能的,多重劝说无果,而且快上课了。
    吴老师坐工位生闷气,瞪着于湘晴离开办公室。
    教学楼映了太阳的轮廓,打在于湘晴那张挺漂亮的小圆脸。
    嘈杂的教室在于湘晴进去那一刻,开始窃窃私语,他们向她投去目光,刺得于湘晴紧张起来,同学们为什么露出鄙夷的目光?
    “喂,于湘晴,听说你发起捐款了,你家穷到什么份上了。”
    突然被吴雪雯推了一下,于湘晴陡然回神,忍受吴老师女儿浮夸的笑声。吴老师早告诉同学们捐款的事了,不是替她隐瞒的么?
    “话说班级群那条新闻真是你姐?你还要我们捐款替毒贩子打官司,真不要脸!”岑溪搭上吴雪雯的肩膀,说道。
    “居然和毒贩子妹妹一个班,好丢人。”
    “我不大想捐,我觉得恶心。”
    同学们甚至指指点点于湘晴起来,一副副脸孔变成豺狼,每个人都可以咬她一口。
    站在靠窗座位,于湘晴把解释塞回肚皮,解释不过是多了他们道德绑架她的理由而已,她把脸挡住趴在桌面,企图抵挡疯言疯语。
    全班哄堂大笑,觉得于湘晴不解释的态度坐实了所有一切。吴雪雯和她的闺蜜岑溪平时就看不惯于湘晴样样行,逮着嘲讽的机会了说什么也不会放过。
    直到有人叫牧初意,脚步近了更近。趴着的她缩动肩膀,把脸捂的更紧……
    同学们发现平常阳光的班长周身气压极低,只有吴雪雯不怕死的凑过去说道:“牧班长,你准备给留守儿童捐赠多少?我们大家伙好心里有个数,别到时候捐的差太多。”
    牧初意扔掉篮球:“我捐十万。”
    全班瞬间气氛冷凝,岑溪想摸牧初意的校服衣袖,见他伸手拿粉笔盒去了,便没摸到,转而摸自己的美甲,娇声劝道:“可是这钱要给毒贩子打官司的,好脏。”
    于湘晴瑟缩了下肩膀。
    闪过心疼之色,牧初意没理岑溪的话,把粉笔盒盖打开,在黑板上写数学早读要求,“同学们归位,请打开书二十八页。”
    岑溪气呼呼的回位置,吴雪雯都在腹诽。十万不是小数目,她妈虽然在这所贵族高中上班,但一年的收入也不超过三十万,一下子拿十万出来捐给那讨厌的于湘晴,哪能便宜了于湘晴!吴雪雯不相信牧初意帮于湘晴出头,一个是市值千亿的牧家,一个是家破人亡的女孩,要帮早就帮了,于湘晴还用得着求她妈发动捐款,在这委屈?
    吴雪雯放松警惕,等牧班长举着数学课本巡到她桌前:“班长,我们大家伙尽力。”
    牧初意点了点弧度美好的下颚,铃声一响,坐回位置。他看了眼今天的课表,微皱的眉头才舒展开去。
    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,于湘晴去器材室拿乒乓球,胳膊被扯动,整个身子摇晃起来,等停下,她已经置于牧初意瘦长的双臂中。
    “牧初意,我、你?”于湘晴磕磕巴巴,直往外偷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