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淡水夕照

    今天天杀的是我最讨厌的一天。
    汤宪钧结婚的日子。
    我特地请了假,但早上起床的时候脑海里还是装满一百句脏话。
    我无法克制去想像他穿着黑色西装有多帅,欣怡姊穿着白纱有多美,而我却穿着破旧的睡衣,脸上掛着口水,躺在我乱七八糟的宿舍里。
    我尖叫,我打滚,但这里还是空荡荡的,连回音都没有。
    最后我决定起床,打开冰箱,抱出冰淇淋,再窝回床上。
    电话这时响了起来,我暗自祈祷不要是医院打来雪上加霜。
    一看见穆文的名字,心情简直飞上了天。
    「喂?」
    「我刚下飞机,就打电话给你。这几个礼拜好吗?」
    「老样子。」
    「你的胶彩画,我带到了!」
    「真的吗?那今天可以验货吗?」我喜出望外地问。
    他先是静默了五秒,然后答应:「好啊!顺便带你参观我的办公室。」
    其实我对那幅画并没有兴趣,也不打算收下那么贵重的礼物,我只是想要逃避一下自己的悲惨,顺便看个帅哥,洗洗眼睛。
    仔细化好妆,换上性感又不失气质的露背洋装后,我踩着高跟鞋,开车前往和他约定的地点。
    今天他穿着白色衬衫,还有黑色西装裤,从合身的程度看出来,应该都是订製的,恰恰衬托出他胸背的线条以及修长的双腿。
    他特地把瀏海梳起,露出专注而锐利的眼神,更显气宇不凡。
    我挽着他的手,进电梯,上了楼,到达办公室。
    不意外地,里面除了办公桌和书架,以及接待客人的沙发,没有几幅画。
    毕竟是个掮客。
    「你的胶彩画。」他笑着,递了一幅画给我。
    那是一幅紫藤花,不愧是富有贵族气息,被誉称为「金碧山水」的胶彩画,精雕细琢的线条和鲜艳的色彩,十分迷人。
    「好美。」我讚叹。
    「是啊!跟你一样。」
    「不愧是个掮客,选画和甜言蜜语的功力一样好。」
    「我是真心的。」他目不转睛望着我。
    「那真心的掮客,帮我把这幅画卖了。」我微笑,把画递回去给他。
    「你要卖?」
    「没错,卖得的钱送你,当我给你的见面礼。」
    他意味深长地微笑,然后说:「那还真是谢谢你了。」
    「不客气。」我双手托起下巴,对他灿笑。
    「想看看我的作品吗?」
    「你也会画画?」我讶异起来。
    「只是兴趣。」
    他转身,从角落拿起一幅约90乘以120公分大小的作品。
    「哇!《淡水夕照》?」
    「你知道这幅画?」
    「怎么会不知道呢?2007年在香港佳士得以2.1亿的天价成交,台湾画家最昂贵的作品。」我得意地回应:「临摹得不错的啊!挺有陈澄波的风格。」
    「最近听说,其实有另一幅《淡水夕照》,而且更美。」
    「真假?那不是又要再创成交纪录了吗?」我瞪大眼睛,兴奋起来。
    「很有可能。」
    「那幅画在谁手上?有消息吗?」
    「目前圈里没有人知道,你们顏家,消息不会比较多吗?」
    我按耐住吃惊的表情,装作若无其事。
    不论爷爷,或曾爷爷一向是兄弟里面最低调的那个,虽然我的确有释放一些讯息,但他怎么能如此肯定,我就是顏家的后代?
    摆出天真的表情,我说:「会有消息吗?那我得回去问问那些好久没联络的堂哥。」
    或许他接近我,是有目的的。